□ 蒲泽生

黑坦，是坐落在苏仙区飞天山镇飞天山村的一座山巅洞窟，掩隐在绿林丛中。山下是唐家冲组，五六十户人家皆为唐姓。

一个阳光融融的春日，我们跟着村党支部副书记欧阳爱毛到了黑坦。任时光流逝，洞穴前的寨门、房屋遗址仍见证着黑坦的秘密……

20世纪40年代，村里有个叫根生的年轻人，读了几年书，后来在衡阳一带做生意，专营乡亲们编织的竹器。

1944年春上的一天，根生陪同一位中年人回到村里。根生向乡亲们介绍说：“他姓全，全老板，是我在衡阳的一位朋友。”

其实，全老板是衡阳的富商。他和根生看到日本鬼子已逼近衡阳，一场保卫战即将打响。想到一开战，那固守衡阳的将士可能会有好些人负伤，他俩便暗暗商量建一座后方医院，特地来考察黑坦。

翌日，他俩早早上山了。一进入黑坦，全老板连声赞道：“这儿真是别有洞天，宽阔、大气，有这么大的厅堂，足足有5000多平方米，厅堂后面还有一个几米见方的蛤蟆口——天窗，真是天之神佑哩！”

洞穴坪前是百丈悬崖。根生遥指崖下竹林，说那儿有一口井，无论洞中栖居多少人，无论用水多少，那井水始终不漫不涸。

全老板大喜道：“有这么天然的洞穴，又有这么天赐的甘露，那建后方医院的事就马上张罗筹备吧。”根生应声道：“好啊，好啊。不过还是要谨防泄密，以免日后滋生事端。”

之后，他俩忙碌开了。可雇请人工在这山巅干活，仅将大量石料、木料搬运上山，也着实艰难，恐怕一年半载完不了工。更不要说保密了。

这天晚上，根生回到家里，一直忧愁不已，暗暗道：“唉唉，这可要误事啊……”

老父亲见儿子心事重重的，便追问缘由。这时，根生才对父亲道出实情。

老人嗔怪道：“你错啦！错啦！乡亲们对日本鬼子恨之入骨。只要大伙儿晓得是为打鬼子出力，人人都会自发地来干活，连我这个老头子也会参加啊！”

老父亲把这个事跟村里人一说，果然乡亲们纷纷自发上山干活，连一些妇女、半大孩子也不甘落下。70岁的唐大爷年轻时是木匠，天天一大早赶来做门窗，还雕花。根生劝道：“您年纪大了，去带孙子吧！我们年轻人来做就行了。”他说：“日本鬼子都打到家门口了，我哪有心思管孙子。再说，我这把年纪了，现在不为打日本鬼子出力，以后说不定没机会了！”

就这样，仅仅一个多月，昔日的黑坦便一朝变了模样：洞穴入口，仿照湘南民居庭院，寨门高约3米、宽2米，门前石坎高30厘米，两厢各建成3间房屋，窗户还镌刻了花纹图饰，洞窟厅堂及后洞天窗也清理得干干净净……只待派上用场了。

然而，从这年6月到8月，整个衡阳保卫战打完了，也没见到一个伤病员送来。

不过，到了翌年1月，当日本鬼子侵犯郴县时，这黑坦可派上了用场。逃难的人纷纷躲到这儿来了，有的人还是从城里来的，足足有五六千人。村里的人很热情地告知哪里打水喝，怎么找吃的……

直到这年8月15日，日本鬼子投降了，人们才陆续离开了黑坦。

八十年过去了，纯朴的山里人还记得这黑坦煞是热闹了一些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