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郭国凤
老妈有一个宝物盒,是用紫檀木做的,长方形,16开纸那么大,上了一把铜锁。老爸说这个宝物盒比我的年龄大得多,是外婆送给妈妈的传家宝、陪嫁物。我从未见过外婆,她在我出生以前就去世了,在我心里这个宝物盒就等同于外婆。
宝物盒里面长啥样我没看见过,曾经好奇心驱使我寻找过那片神秘的钥匙,但没有结果。这导致我对它的探索欲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强烈。盒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宝贝呢?电视剧里的宝物盒一般都装着价值连城的宝贝,我猜老妈这个宝物盒也是。毕竟老妈是个财迷,对金钱的热爱都写在脸上。
我问老爸是否见过里面的宝贝,老爸笑而不答,这让我更好奇了。也许,等他们老了以后,把我叫到床前,告诉我说有一大笔财产需要继承?脑补了这些画面之后,我越想越兴奋,万一我是个隐形富二代呢?一切皆有可能。
但是,搬新家的时候,宝物盒不见了。
话说从上周老妈宣布搬家开始,全家人都在兴高采烈地期待着。最激动的人当然是我,因为新房子很大,总共有三个卫生间。其中两个大卧室带独立卫生间,妈妈批准我拥有一个,这意味着我拥有了私人卫浴空间。于是我迫不及待地等着搬家。
搬家之前,首要任务是清理老房子里的物品。作为搬家总指挥,老妈说个人重要物品自己负责整理收藏,一旦丢失后果自负。我和老爸遵照执行,我俩打包拢共也就两个行李箱,而老妈整理出来的足足有十几袋。这是她过去在直播间“买买买”的成果。她说搬新家要断舍离,于是其中一部分扔进了旧物回收箱,还有一部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。
老爸约了一辆“货拉拉”把我们的物品送到新家,我们花了一整天布置好新家,大功告成,终于可以在柔软精致的新沙发上躺平了。
可我们刚一坐下,主卧传来老妈大惊失色的呐喊:“不得了啦,我的宝物盒不见了,不见了!”
我和老爸闻声而动,立马开启地毯式搜索。新房子里没有,老房子里还是没有。老妈急得快掉眼泪了。老爸安慰她说不急,一定会找到。关键时刻,稳定局面的还得是老爸。虽然老妈经常埋怨老爸没有经济头脑,除了领点死工资,什么钱都挣不到。
老爸出去找宝物盒了,老妈坐立不安。我忍不住又问老妈,宝物盒里到底装着什么。她失魂落魄地说:“如果你爸找到了,我给你看。”
老爸回来的时候,宝物盒也回来了。是老爸联系了小区的工作人员,从衣物回收箱扒出来的。他说幸亏发现得及时,不然能不能回来就很难说了。
宝物盒失而复得,老妈决定满足我的好奇心,揭开宝物盒的秘密。只见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那片神秘的钥匙,打开了宝物盒。
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,除了一只土得掉渣的老式银镯子,就只剩一沓信件。信封已经泛黄,收信人是老妈的姓名,寄信人和地址只有三个字:郴州东。信纸的行头是某某部队,字迹洒脱有力,落款是:东仔。
我一封一封地读着这些来自三十年前的墨迹,原来宝物盒里装的是老妈的初恋故事。字里行间是东仔叔叔对老妈的一往情深。在最后一封来信中,东仔叔叔告诉妈妈,还有3个月他就要退伍了,在他退伍的第一时间会去拜访我的外公外婆,并正式向他们提亲,如果外公外婆都同意这门亲事,那就在年底举办婚礼。
“后来怎么样了?”我问老妈。老妈神情黯然,没有说话。我不敢追问,预感这可能是个悲伤的结局。晚上,老爸悄悄告诉我,就在老妈收到最后一封信那天,东仔叔叔在抗洪中牺牲了。
我轻轻地把信放回原来的地方,还有信中提到的定情物——银镯子,我把它压在最上面,然后悄悄地盖上宝物盒,上锁,把钥匙还给了老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