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王琼华

“汝城这般充满烟火气，却又不俗的浓浓年味，一定是香火龙舞出来的！”日前，央视四套《远方的家》节目主持人在我的陪同下，来到绣衣坊旁范氏家庙进行采访。这里一条香火龙即将点燃。看到香火龙一副宏伟的身躯，以及精湛的工艺，又听了我的一番介绍，主持人禁不住发出一声感叹。

香火龙，堪称一种精彩绝伦、雅俗共赏的“汝城文化特产”。每一次的香火龙舞动，都是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深情致敬。

一

甲辰正月的一个下午，我挤进了三拱门范家祠堂前广场。原本想，自己该算一个“早来人”吧。到了广场，才发现这里早已形成一个人千人万、摩肩接踵的场景。香火龙要在晚上才能点燃。但很多人吃完中饭，便匆匆来到这里“蹲位”。

在这一个正月里，汝城有58条香火龙同时闹春祈福，这当然是一道无尽激情的风景。许多慕名而来的大湾区游客感慨，汝城香火龙让大家有了一种“龙行天下、福泽八方”的体验，也是一场视觉与心灵的双重盛宴。

汝城香火龙早已名扬四海。

在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，2008年有了汝城香火龙这一条目。范家香火龙作为这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“代表作”，一直被人们热捧也不足为奇。

我赶早来到范家，有一个念头，跟范忠茂约个时间，听一听他与范家香火龙前世今生的故事。他有一个身份很亮眼：香火龙传承人。

这时候要找范忠茂，怕是“大海捞针”吧。在我有点茫然时，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。我侧头一看，竟然就是范忠茂。匆匆聊了几句，算是接了头。

几个小时后，一个熟悉却又新鲜的香火龙舞动场面，忽地呈现在我们眼前，也激动了每一颗心。龙灯会长一声令下，20支三眼炮争先轰响，接着鼓乐喧天，鞭炮齐鸣，300多位青壮年头顶草帽，一齐上阵。轻松自在尽情舞，抖擞精神胜少年。他们将香火龙抬起时，点燃香火的巨龙熠熠生辉，仿佛翱翔云间。见此奇景，我怦然心动，喃喃念道：“应龙未起时，乃在渊底藏。非云足不蹈，举则冲天翔。”

当晚香火龙游展过程一如既往地有满满的仪式感。它缘于香火龙游展有一套独特完整、庄重严谨的流程，主要由祭祖、点火、起龙、游龙、接龙、抢香、化龙等环节组成。在震耳欲聋的三眼炮、鞭炮、唢呐、锣鼓声中，舞龙者抬着香火龙对着祠堂三拜后，开始在主要巷道游走。展演队伍阵容庞大，前呼后拥，却又有条不紊，环环相扣，有鼓、乐、炮队，有横幅、牌匾、花灯队，有香火匾、香火狮、香火生肖队，最后一支队伍即是香火绣球与香火龙队。香火龙途经街坊门前，主人以插香、点火、放鞭炮的方式迎接，这一行为被称为“接龙”“接福”“接平安”……

二

第二天，我和范忠茂在范氏家庙聊天。我赞道：“昨晚的香火龙，太壮观了。”

“明年的香火龙会更精彩！”

范忠茂，一直秉持艺无止境的宗旨。

生于1949年的范忠茂，让人看不出他是一位七十好几的老者。虽然他的头发有些发白，但是精神矍铄，面色红润；虽历经岁月沧桑，但其气质犹如玉树般坚韧，风度不凡。

十二岁时，范忠茂开始学扎香火龙。与香火龙结缘六十多年。时至今日，他被范家人称为“龙魂”。他却心有触动地说：“香火龙上有多少根香，我就吃多少次苦。”就说学编“赵公鞭”吧，当听到师傅冲范忠茂的同伴喝道：“‘赵公鞭’都打不好，还能扎香火龙？”于是，范忠茂便躲在家里编“赵公鞭”。他先将稻草下端叶片梳掉理顺，用棕叶将稻草均匀接驳扎成三四厘米粗细、长度可达数十米的草绳。我问道：“怎么会给草绳取名叫‘赵公鞭’呢？”范忠茂答道：“这名字来源于财神赵公明。看过赵公明的画像，你就晓得，他头戴铁冠，手执铁鞭，能驱魔辟邪，庇护天下，用‘赵公鞭’命名，扎龙鞭，形似又意合。”师傅那般强调“赵公鞭”的重要性，让范忠茂很快明白，香火龙的形状、骨架、轮廓，最终都要依靠“赵公鞭”来形成。他说：“‘赵公鞭’也是插香之处。少了这根‘赵公鞭’，也就没有香火龙的存在。”

香火龙身上那股魅力怎么呈现出来的呢？

“由心而发，它是我范忠茂、我范家人、我汝城人心目中的香火龙！”范忠茂这句话说出了诗情画意的憧憬，也说出了铿锵有力的底气。

汝城香火龙形制宏大。其中，范家所扎的扁龙一般长30米左右、高3米左右，最长达到50米，最高达到4米多。圆龙不算高大，但最长达到百米。汝城香火龙有多种形制，各地有不同特色。从总的外形分类看，主要可分为：圆龙、扁龙、圆扁结合龙、单鞭龙、多鞭龙；从点火分类看，分一般香火龙、磺头香火龙；从展演方式看，分抬游龙、舞动龙。范忠茂称，扁龙最适合横向观看。从横向看，按龙的轮廓和各部位造型线条布设固定“赵公鞭”，插龙香。从纵向看，作为中心竖轴扎制龙架的赵公鞭，龙香向两边水平插置，点火后看整条龙是两条上下的平行线。它的优点突出，即高大威武，可依造型准确布香，造型逼真美观。

接着，范忠茂介绍：“圆龙同样具备不一般的观赏性。有的地方将圆龙叫成圈子龙。圆龙，整条龙较圆润，尤其是龙头、龙尾，依据龙的立体样式随形而设，龙香朝四周随形分布。龙身从纵向看，是一个个圆圈平行组合，龙香随圆圈朝四周辐射分布。从横向看，则依照龙的自然形状用赵公鞭、大竹签固定成龙的轮廓，并将各圆圈连接，在各圆圈和轮廓的赵公鞭上插香。它的优点是龙头美观，纵向横向皆可观赏。它的龙身扎制相对较简单，却也让它可以做得很长，有的圆龙长达百米。扁龙圆龙，都是汝城香火龙。”

该是香火龙看多了的缘故，我早已发现，扁龙形制高大，适合在宽阔巷道之中游展，显现出了扁龙的霸气。圆龙龙身结构较软，便于抬游及进出较小巷道，它也就有了一种灵动。如果联想到汝城还有圆扁一体龙、单鞭龙、多鞭龙等香火龙款式，这抑或让人觉得它应了那句“龙生九子，子子不同”的俗话。

范忠茂称，汝城香火龙的龙头、龙身、龙尾造型优美，龙眼、龙鼻、龙嘴、龙牙、龙舌、龙角、龙须、龙脚、龙鳞刻画分明，龙的整体轮廓自然流畅，美观大方，点火后更是活灵活现，无比生动。

汝城香火龙独具匠心，才是其他地方香火龙无可比拟的地方。

香火龙，香火生龙。香火赋予龙的生命，堪称龙的灵魂。龙香又称罗汉香，专为舞龙而特制，由木屑、茶籽壳、木炭等材料磨成粉，按照一定比例搅拌一起，用一种树胶制成的胶水搅和，均匀粘在竹签上晒制而成。一般龙香特长，达到60厘米，可燃烧2—3小时。龙香由专门的制香作坊制作，为燃烧旺盛，一般要提前2个月制香，使竹签和香充分干透，插香前要把香头引燃再熄灭，便于以后快速点火。

即便作坊是老字号，但每年订龙香时，范忠茂还是会从作坊随便抽几根龙香，把它点燃，插在风口前，试试看能烧多久，也会看看它是否会发软。一旦发软，香火龙即变形，不再美观了。龙香，一股奇香。他也会闻一闻龙香的香味。

制作一条中等大小的龙，龙香一般在两三万支，有的多达6万支。插龙香更是颇见技巧，沿扎好的龙架“赵公鞭”上插香，每隔四五厘米插一支香，如果追求观看效果，也可插2支香。插香的同时，在每支香的中部、上部用竹篾和苎麻将其固定。龙鳞则用香捆扎成半圆圈形，再固定在龙身相应之处。范家香火龙插香密集，有的插双香，火光分外艳丽，又因其形制高大，特别突出，在夜色中犹如活龙游动，在晚风的吹拂下，更加光彩夺目。

三

曾经，我问范忠茂：“能不能说你自己的趣事？”

“我是香火龙的后人，能有什么好说的事呢？”

但我知道，范忠茂这身过硬手艺，是师傅传授。当然是一个“名师出高徒”的版本。他的师傅叫范财林。有一次，范忠茂看到祠堂里又在扎龙，便跑进了祠堂，站在范财林身旁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，甚至手也会不停做出一些捏攥动作，这是在模仿范财林扎龙的动作。也许是范忠茂这般入神的表情，让范财林多看了这个少年几眼。范财林很平静地问道：“想学扎龙？”范忠茂干脆地点点头。如此，他成了范财林的徒弟。范忠茂跟我透露：“他是我亲叔。要是还活着，他今年已经96岁了。汝城人都晓得他长了一颗好用的脑袋，因此尊称他为‘财先生’。”

范财林当年扎的香火龙有三个绝招，即龙爪、龙尾、龙须这三个环节，被他扎得活灵活现，栩栩如生，尤其是能将龙须扎出一股神韵。范财林秉持一信念：龙须活，活一龙。他喜欢琢磨香火龙如何生灵气、显霸气的技巧。有一次，范财林发现，依照传统扎法，龙头有点缩。他一番琢磨，调整了龙头与龙身、龙尾之间的比例。这么一变，龙头顿时长足了精神。

范财林也是一个喜欢写写画画的人物，一遇闲时，即会提笔，直抒胸臆。如今家庙里的好些楹联及匾额，如“黄甲榜中孙耀祖，紫微堂上后联先”“世臣方伯第，乔岳绣衣家”“紫微堂”“屏翰西蜀”“带德恩纶”，都是其当年留下的手迹。这些句子不仅揭示了范氏溯本求源，彰显祖德的境界，也显示了范财林深厚的书法功底。

在画画方面，范财林也赚足了名声。

那时候，村里办了一个有口皆碑的前锋剧团，演过《宝莲灯》《拜月记》《十五贯》等剧目，舞美便是请范财林担任。他所做的舞台背景，形象逼真，并有纵深感，被夸为汝城一绝。曾扮演梁山伯一角、今年已满九十的范世基跟我说：“就是‘财先生’那背景画出了味道，我们演的戏也格外受人喜欢。听戏听调，看戏看景。”当年在《宝莲灯》中扮演沉香一角的范吉福透露：“有一次，我发现，‘财先生’画画时，还打瞌睡，但手上的笔一直未停，却未画错。我便信了一说，世上真有‘神来之笔’。”

看过范财林的照片，才想起这个“财先生”我小时候也见过。当年，朱氏总祠做了县里的大礼堂。遇到国庆，或者什么大事时，大礼堂前的广场上就要扎柏树牌坊，那爬上爬下的师傅就是“财先生”。柏树牌坊上的“欢度国庆”四个大字也是他挥笔题成。这时，人们不称他“财先生”，改叫“才先生”。熟悉他的人，至今仍说：“范财林是一个才情横溢、性格有点特别的人物。”

范财林扎龙，则是跟他父亲学的。范财林他父亲的扎龙手艺，又是范财林他爷爷传授的……

范忠茂跟我这么掐着指头数了一遍。

四

至今，汝城仍有210多个村子沿袭香火龙的传统习俗。

汝城什么时候有了香火龙呢？

之前，我发现宋代吴自牧曾在《梦粱录》中说道：“元宵之夜……草缚成龙，用青幕遮草上，密置灯火万盏，看之宛延如火龙之状。”清时古籍则云：“或疫病大作，束草为龙，遍体插火香，鸣锣击鼓，沿家旋舞，以逐病鬼，祛除不祥。”还有一说，“稻草龙”始于汉代，一种祈求神灵保佑平安、丰收的祭祀方式。唤醒山田滋雨水，催开李杏映华堂。故有一说：“龙不抬头，天不下雨。”古人认为，龙不仅是祥瑞之物，更是和风化雨的主宰。香火龙由此而生，当然也是应运而生。

这时，被村人称为香火龙“设计师”的范家成来见我。他称：“香火龙自古就在汝城盛行。我们范氏一世公在这落脚之后，范家人一直热衷香火龙，经久不衰，层出不穷，在传承了历史风俗的同时，也不断赋予香火龙新内涵。范氏家人眼中的香火龙不仅‘避邪’与‘除瘟’，更是正义之躯，百毒不侵的象征。”

汝城香火龙起源于唐宋，其形象主要来自汝城当地寺庙中有关龙的壁画和雕塑，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。民间有一传说，唐高宗弘道年间，汝城洪水泛滥成灾，老百姓采纳了一位风水先生“以火龙降水患”的建议，用稻草扎制成12条草龙，辅以香火，对着滔滔洪水烧化，终于将洪水降伏。从此，汝城逐渐形成了每年元宵节期间扎制香火龙以祈求降伏水旱灾害、庆贺五谷丰登的习俗。

古时《汝城县志》即记载：“元宵扮演龙灯，花爆、管弦、钲鼓喧闹城乡以乐生平，谓之年消。”而香火，有子息繁衍之意，舞香火龙的意义不言而喻。同时，民间百姓相信龙有神威能杀百邪，加上檀香燃烧的物质能祛除污秽，清新空气，自然有其不凡寓意。选择在春天即将开耕之际舞香火龙，庆贺新丁之喜，祈求家族兴旺、风调雨顺，该是百姓多么深切的渴望！香火的热烈，飞龙的昂首，更是让人们在面对未来时多了一份安之若素的勇气。

这当然是农耕文化的生动演绎，继而影响到人们的品格构造、能量积蓄与释放。

范家村人范辂五岁时，开始学打“赵公鞭”。他当时问其父亲：“这‘赵公鞭’怎么要打这般长？”父亲答：“跑得再远的小鬼，也逃不过这鞭子。”又问：“这‘赵公鞭’怎么要打这般粗？”再答：“哪怕再恶的凶煞也逃脱不了。”史料记载，明朝时期，汝城涌现一批刚直敢言、清正廉洁的监察御史，范辂成为其中一位杰出代表，在范家也就有了一座专门为旌表监察御史范辂的绣衣坊。范氏族谱里特意记载有范辂一句名言：“此心若有纤毫伪，口舌飘零不得还。”

范家成唏嘘几多，说：“我们扎香火龙，也是跟范氏家人扎骨架，铸精神，立信念。”

五

“一根香成为了香火龙，一个人成不了范家村。”范家成说这句话，当然有其深刻感触。

县城里的新行政中心以及文化新地标——爱莲广场建设时，范家与广安所村各扎一条香火龙前往祝贺。村里组织四百多名劳力参加，还邀请了好几百名客人和亲戚来观摩。这天下午，他们便将香火龙抬到离范家有半个多小时路程的爱莲广场。村里早早跟新行政中心一侧的陈家村联系好了，借用他们食堂，就地为舞龙队以及所邀客人和亲戚做一顿晚饭。

但在头一天，广安所村的舞龙队跟范家人说，他们找不到做饭的合适地方，而广安所村离县城有6公里。范家人二话不说，就将陈家食堂让给了他们。

范家人吃饭的问题又怎么解决呢？范家村不参加舞龙的男子以及女人们在村里一起动手，从早上四点钟开始忙碌，终于在下午准备好了上千份饭菜，再送往爱莲广场。

意外发生了，很多早早候在爱莲广场看香火龙的人们，这时肚子也饿了，见有送餐车过来，便呼地涌了上来。他们以为范家人是来卖快餐的。看到这个场景，送餐者果断决定，免费给大家吃。

结果，范家村舞龙的人没吃到饭，他们请来的客人和亲戚也没能用餐。

这时候，范家村人站了出来，纷纷把客人和亲戚带进广场周围的餐厅。有人负责一桌，有人负责两桌，也有人负责三桌。后来，村里让这些人报一个数字上来，以便给个适当补贴，却没一个村民说自己掏了钱。

范家成说：“哪怕到了眼前，我们也不知道当时那钱是谁出的，让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吃饱吃好，感受到了我们范家人的一腔热情。我最感动的是范家没一个人说过半句抱怨的话，甚至很多舞龙人没吃一口饭、喝半口汤。但舞龙时，那龙的精气神就在他们身上！”

香火龙不仅舞出了一种传统风俗，也舞出了范家人一种灵魂与精神。以龙化人，其实就是以文化人。

旁边坐着的范忠茂给我举了一个例子。村民范波阳，平时做泥水工。五十好几的他，体质较弱，没法成为舞龙人选。但他仍想为村里的香火龙助一把力。他每年早早跟亲戚朋友打好招呼，让他们把稻草留给他，而且会将怎么晒稻草的方法一五一十告诉人家。一旦村里说要舞香火龙，范波阳便会说道：“我让人家帮忙备好了稻草。”

“范家的香火龙也不是年年会舞吧。”我这般问话，范忠茂当然听懂了。他说：“但第二年，范波阳又会备好稻草。”

我蓦然明白，这便是香火龙传人的情怀。

有一次，永丰一村祠堂落成，范家扎龙队伍被请到村里帮忙扎香火龙。七十好几的范永清在插龙香时，发现村里备好的龙香非常硬扎，心里怦然一动，当即跟主人要了几根龙香，将其点燃，发现静燃时长达三小时，行走时也能保持两个半钟头的时长，不仅易燃、耐烧，火星也发光。他大喜，遇上了难得的好香。在村里负责香火龙材料采购的范永清，便跟村里建议采用这款更见传统工艺的龙香。

范忠茂说：“用了范永清推荐的龙香，今年的香火龙更是有了充足的游行时间，同时长了不少精神。”

龙能行达天下，自然缘其寸积铢累和四海包容的禀性。

六

接着，我和范忠茂、范家成又聊到了“化龙”的话题。

星火如昼，长乐未央。

走完所设计的游展路线后，香火龙又会回到祖祠堂前，再作三次叩头。至此，龙香几近燃尽。时间可算得精准呵。既要考虑龙香长短，又要观准风力大小。一旦风大，龙香燃烧速度当然要快些。反之，则慢多了。怎么让香火龙不早不晚回来，当然是要依赖会长的“掐算”本事，并适时调整香火龙游展步伐。这时，香火龙被缓缓盘拢三圈，置于地上，龙头必须居其中央，面向祖祠。刹那间，最热烈的场面出现了。村民如潮水般涌向火龙，手脚麻利地扯出根根龙香，径直带回家，插在神龛或畜栏门边，祈求家庭平安吉祥、六畜兴旺。龙香被扯去后，仅仅剩下一具龙的骨架。会长又是一声号令，人们点起火把伸向蜷缩的“龙体”。在鞭炮鼓乐声中，“龙体”燃起熊熊大火，火焰直舔九天，寓意龙升天下。

“化龙”之后，即是“送龙”。

第二天，村民们将焚化的龙灰用畚箕装好，一一挑到河边。在阵阵欢悦的伴奏曲中，人们将龙灰撒下范家村口那滔滔的寿江水中，寓意龙归大海。

至此，这场祈福舞龙活动宣告圆满结束，却也是一个充满吉祥如意的兆头：又逢今岁从头始，聊起明朝自此成。